1969年我上山下乡去了西双版纳的勐腊县,在水利兵团连队生活劳动了五年,在瑶区山上生活工作了五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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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瑶区期间,有两年是生活和工作在傣族人的寨子里,对傣族人的生活习俗有些了解,傣族的饮食很有民族特点。傣族饭桌上的菜肴,通常少不了四味:酸、辣、生、臭。
勐腊山上盛产野生毛竹,这种毛竹长出来的竹笋个头大但味道苦,我们连队的知青吃前是要将竹笋浸在装满水的大盆子里浸泡一下,几天后再炒菜吃,但竹笋还是有苦味。
傣族做菜用的竹笋是凤尾竹,凤尾竹通常种在傣族寨的周围。凤尾竹的竹笋是没有苦味的,还略带点甜味。傣族村民将竹笋削成片后装在竹编的笼子里,将笼子浸在流动的小溪里,上面压上石块,防止竹笼被水冲走。竹笋变酸后,傣族用竹笋和小鱼烧酸笋鱼汤,放上一些辣椒,味道特别鲜美。 我们连队距勐棒镇12公里,休息天我们三五成群地去勐棒小镇玩耍,勐棒镇上有一家饭店,几乎去过勐棒镇的知青都去那家饭店吃过饭。但这家饭店并不卖饭,饭店每天只供应傣族风味的米线,米线每碗卖2角钱。
米线是用大米碾成米粉,掺水和成米浆,倒在四方形的铁皮盆内,将铁皮盆置于大铁锅内水蒸。蒸熟后的米粉切成细条,用手抓一把放在碗里,米线上浇上一些辣椒面。辣椒面里油很少,主要是辣椒籽和一些切碎的香菜,算不上美食,只记得很辣。 每个傣族寨子都有菜园,菜园里的菜是按每家人口分配的,当然也对外出售。种在山上的青菜有点苦味,烧这种青菜,都要放切碎的干辣椒。我在沙仁寨任教的时候,常到沙仁寨的菜园去买菜,通常买的是卷心菜,每斤一两角钱,我烧卷心菜也喜欢放辣椒。
傣族人喜欢吃烤鱼,傣族村民在河里撒网捕鱼,巴掌大的鱼剖开鱼肚洗净后,擦上盐和辣椒,架在火上烤熟,就和我们现在城里人吃的烧烤差不多,味道很不错。
傣族烧烤(网络图片)
傣族人还喜欢吃生肉,他们叫剁生,就是把生猪肉切成碎肉,将辣椒籽,盐和香菜拌进碎猪肉里,和现在的生饺子馅类似。我也吃过几次,觉得味道还不错的。因为那时很少能吃到猪肉,有得吃就不错了。 傣族的菜肴,生的,辣的和酸的我都能吃,唯独吃不了臭的傣菜。傣家人把小螃蟹捣碎后,放在太阳下暴晒,然后做成酱,这种臭酱我是吃不了的,比虾酱的味道更难闻。
我在老白寨山上任教时,因常帮一对孤寡老人挑水,老人为了感谢我,邀我到他家吃饭,老人拿出腌在坛子里的肉给我吃,这种特意将猪肉腌臭的肉,别说让我吃了,闻一下我都反胃。这种臭肉我是不敢吃的,一是闻不了那种味道,二是担心食物中毒。
傣族竹楼(网络图片)
我在沙仁寨任教时,有一天我在沙仁寨刘老师家吃饭,刘老师用筷子夹了一块马鹿肉给我吃,看我吃下去后,他带着诡异的笑容说:“这块肉是马鹿的肠子,里面还有没完全消化的食物。”听他这么一说,我差点没吐出来。 当地人的烹调直接又简单,我当年在老白寨任教时,和学校的李永贵老师一起搭伙吃饭。每天下午学校放学后,李老师就扛着一杆猎枪上山打猎。打得最多的是松鼠。这松鼠也最好打,只要看到大树上的松鼠,李老师肯定不会让它跑掉的。
李老师从山上打猎回来,将松鼠扔进灶膛里烧掉松鼠身上的毛,剥去松鼠皮,连骨头带肉一起斩碎,锅里放油、盐、辣椒,和松鼠肉一起炒熟,味道很香。
那个年代,这也勉强算一道美味吧,放到现在,打死我我也不会吃的。 上海知青在勐腊也是入乡随俗,因地制宜,烧菜也是讲究个简单直接,烧熟就好。
我在连队时和连队的同学用炸药到南腊河炸鱼,把炸死的鱼剖肚刮鳞洗净,直接放在钢精脸盆里,放水放盐烧熟,就是盐水煮鱼。放到现在来看,就是原生态,虽然口味差些,倒是最健康的吃法。 我在瑶区中心小学郑学文老师处吃饭,他的学生送他一只鸭子。杀鸭的时候,鸭身上的大毛拔掉后,还有很多小细毛,郑老师也懒得拔了,干脆把鸭丢进火里,鸭身上的毛倒是烧干净了,但鸭毛的根都留在鸭皮里。郑老师说:“管他呢,有的吃就不错了。” 我到瑶区勐伴大队小学交流学习时,上海知青李颂源老师接待了我,他特地到勐伴寨子的傣族村民家买了一只鸡招待我。
其实,说买也不是买,是用一只旧脸盆再加一块肥皂换来的。做饭的时候,他把鸡拔毛剖肚洗净后,直接扔在饭锅里和米一起烧,饭熟后鸡也差不多熟了,把鸡拿出锅,在鸡肉上撒点盐就啃了,真的是怎么简单就怎么来。那时的物资匮乏,佐料也少,可人们没有什么三高肥胖症,身体基本都是健康的。 现在生活在大城市的人,大鱼大肉吃得太多了,高血脂、高血糖、高血压困扰着中老年人,甚至年轻人也有三高症状。其实,在吃的方面还是应该管住嘴的,吃得清淡些,虽然口感差了,但毛病少了。看看现在人们没有节制的饮食,我真为现在人的健康状况担忧。
当年傣族人出门游玩或有什么集体活动,通常是步行或骑自行车,骑自行车时,都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字形骑在公路上,很有规矩。中午时分,大家下车在公路边围成一圈,蹲在地上,每人从兜子里掏出从家里带的糯米饭和几条烤鱼干,也不用筷子,用手把糯米饭捏成小团,塞进嘴里,吃得非常简单,但他们的身体却很健康。当年的傣族男女身材都很苗条,看不到大胖子,这和他们的饮食生活方式肯定是有关系的。
傣族人家用天然植物染色的糯米饭
光阴似箭日月如梭,我离开勐腊那片热土已四十多年了。多少次梦见那里的山山水水。我想在有生之年,一定会重返到勐腊,看那里的南疆热带自然风景,再去体验少数民族的民俗风情,品尝傣家人的美食,看看几十年来勐腊县的巨大变化。我相信那里的生活水平也一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但我还是更向往简单健康的生活风俗,因为只有饮食健康,人们才能远离疾病,身体才会更健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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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历:陈志强,1969年12月从上海奉贤上山下乡到云南西双版纳勐腊县水利二团三营十三连。1974年上调到勐腊县瑶区公社。先后在沙仁小学,老白寨小学,瑶区公社中学任教。1979年调离云南瑶区,到安徽芜湖鲁港公社中学任教。1983年调离安徽鲁港,到上海青浦图书馆直至2013年退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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