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访园中,恰好是到现代园林中感受当代的园林设计,对比古典园林,或多或少缺乏些通畅感,许是当代园子的整体布局、亦或视线的主次安排。许是园小,却心系天下,良久才晓满而非适。小编则以为,其中“空境”,是当代园中最为或缺,亦是短时间可改善其境遇的方式。
空境,类似在影视行业中的空镜头,既画面中没有人物的镜头,却是导演阐明思想内容叙述故事情节抒发感情意境的重要手段之一。此外,它在银幕时空的转换和调节影片节奏等方面也有独特作用。而园中应用,更有增加层次内容,升华景致的意境,贯通全园,饱含呼吸感。
路德维希·密斯·凡德罗所提出”Less is more”,马远的一角,夏奎之半边,是留白,亦空境。
一汪清泉,三两游鱼,一夜晚风,点点飞红,甚至一道幽径,星星散散便点醒混沌,独留余韵悠长。寥寥几几,却恰拨心弦。
网师园无为是其中一例。「殿春簃」院中,以一处阶石、一方闲亭,三两湖石、以及一潭冷泉,便生出山林境遇。余下之地便留于渔隐之士,泛舟远游。
「彩霞池」的一汪清泉,虽无满池荷风,却一塘草色碧青,三两闲鱼无所事事的漫游,亭台楼阁落入池中,倚在「月到风来亭」下,一阵清风,浮躁、郁结皆随之飘散,月色迷离,唯寄心在那几缕红尾,荡漾欢快的持酒,去另一番天地。
宗白华先生在《美学散步》中便曾说过:“一切美的光是来自心灵的源泉;没有心灵的映射,是无所谓美的。”而古典园林是以雅俗共赏的集大成者,一景,一境都纳入了古人的思想、精神,寄托其内心一生追寻,再利用客观空间塑造。即便一处空境,“无声诗、立体画”,亦暗含修心境界,蕴藏人格理想。
「竹外一枝轩」取诗句“江头千树春欲暗,竹外一枝斜更好”,“一枝”虽不及“千树”的壮阔,但这轩外一枝,却抵过那千头万树。“一枝”恰好点题,梅开正胜,横斜破春,本色既晓。而无花之时,以疏影横斜姿态,也暗知梅意散漫,一枝春的傲骨柔情。
这样看来「竹外一枝轩」西窗外的棠棣 ,却有些琢磨不透的意味。不同一枝后的古松作掩,以切断其后的莺莺燕燕,转角之后,方才拨开云雾,画意渐展。这间海棠在即,古松在后势要撑天,一曲桥跃入「潭西渔隐」的小院之中。空窗、空门,加上前后的几块山石呼唤,深意更郁。
仲春时节,棠花娇媚,片片桃红,花落成雨,偶溅湿窗沿,落下点点飞红。正与「看松读画轩」外海棠互望,一松横斜以半隔,前后成片,恰生棠林烂漫,视线不觉由纵至横,才明轩下八角“横”窗的意味。
夕阳斜下,婆娑花影铺满轩,花开花落不常在,花影虚迷荫心间。然古松肃穆,岿然不动。变与不变,无常实在人事。前有梅开破寒意,此间棠绽影林间,后呈殿春簃中情。朝暮之间,是春意的缓缓绽放,岁寒之后,乃自身灵魂的寄居。
空而非“空”,因入境共情,你便已是画中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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